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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十二回救危祸幸遇旧情人发狂言交欢新志士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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客寓,这也顾不了许多。”鲍橘人见他们口角,忙站起身向众人低声下气的说了几句好话,众人方才不开口。云麟重又侧身请问那瘦脸的姓名,那人吃着粥随意答道:“我姓贾,号鹏翥,一号侠鸣。”又指着鲍橘人道:“此位是鲍人,是当今数一数二的大文学家。他同我是拜过把子的,足下原来是到南京应试的秀才,想今科必定是要高中的了。但是这囚首唱名,匍匐归号,国家待士,实过刻薄,科名一途,我今生是决不俯就的了。”

    云麟听他这一番说话,不觉暗自伸了伸舌头说:“这人见解,好生阔大。国家以科名取士,许多豪杰都打从这贡院里出来。不料这人能戳破这一层纸老虎,真个叫人汗颜无地。照这样看来,我这秀才功名已不免抱渐衾影了。”想到此自不觉心悦诚服,忙答道:“鲍先生我们适才通过姓名了。……”

    贾鹏翥正色道:“我岂是不曾听见,不过我们社会上交际,理当替朋友介绍介绍。”云麟听他说的话有些别致,似解不解,忙答应了几个是,又问道:“鹏翁先生此番到省有何公干?”鹏翥笑道:“说来正自怪气,我今年有一天做了一梦,梦见好好青天白日,忽地西北角上起了无数黑云,黑云里站满了无数神将,顶盔的,贯甲的,插刀的,带剑的,骑马的,乘辇的,。……”此时厅上的人听他说得十分热闹,大家都不睡了,吃茶的吃茶,吸烟的吸烟,嘈嘈杂杂,不似前时安静。……

    鹏翥又说道:“猛然有一位神人,伸下五十余丈的一只膀臂,将我提得上天,猛望东方一掷。我只觉得我不是我,震天价发了一个霹雳,我便变成一个大雷,顿时惊醒,出了一身冷汗。后来别的朋友替我详解,说雷有文明之象,这是天心有大大属望我的地方,故而示此朕兆,所以我便外号侠鸣。我们橘哥著的《淮石文钞》里有一篇梦雷记,便是记的这事。将来等我把这报馆组织成了,少不得要将这篇刻出来,足下料想看得见。”

    云麟道:“原来鹏翥先生是一位报馆大主笔,失敬失敬。鲍先生想也是同鹏翁共事的了。”

    鹏翥笑道:“橘翁他那里肯干这事,他是这官立师范学堂国文教员,不久就要进堂了。”橘人答道:“鹏翁说话,都是一味占实,知道这事成与不成,便加了我这教员头衔。万一不成,要想除这头衔,还来不及呢。”鹏翥此时粥已吃完,跳起身子,用手拍着胸脯说:“橘人你但放宽心,你的事如若不成,我只消将崔老总私吞学款、强占民女那几件罪案,明明白白向报纸上一标,怕他不出来打招呼。他虽然是个红道台,须知道台奈何我们报馆不得。”橘人失色道:“鹏翥,你说话须要仔细,墙有风,壁有耳。传入他耳朵里去,恐于我的事有碍,你还去盘算盘算你的事罢。宝珠向你索的哪洋行里金表,你须设法买给他,不然又是一顿闭门羹奉待。”这句话果然说得贾鹏翥有些踌躇起来,不似适才在威武。云麟这个到儿,一者是醉心这二公的品行学问,二者亦想卖弄卖弄他真武庙里的奇遇,听见鲍橘要提到金表两字,他也便滔滔不绝的将那美少年私赠金表,送入客栈的话说出来。众人听了都啧啧称奇,惟有那个鹏翥板着一副面孔,将云麟望得一望,又回头对着橘人说道:“庄子寓言,十有八九。此君亦煞会点缀。”

    鲍橘人也是一笑。云麟知道鹏翥所说的话,是议论他言过其实,不觉又羞又急,忙跑入房里,将那一枚金表取出来,向鹏翥手里一递,鹏翥瞧着,金表宝光灿烂,除得那根索子,单论这光,也值得七八十元。看云麟光景,亦甚寒素,料得此种物件,非他所有,便只管将那表拿在手里播弄。笑问道:“足下还是在南京候榜,还是急于束装回府呢?”

    云麟答道:“不瞒先生说,学生此番留滞南京,舍间还不知道学生的踪迹。幸喜病体已愈,大约明后日便要乘轮返里,不能久在这边耽搁。”鹏翥道:“堂上还有何人?”云麟道:“有寡母在堂。”鹏翥道:“有馆没有?”云麟道:“没有。学生此刻还从师受学。”

    鹏翥用手掌出膝上一拍,叹道:“以老弟这般聪明俊逸,如何还耽误在蒙师手里。我料定这位贵老师,也断然不是一位高明的,你想当这风发云涌的时代,不出来向民族上做一番事业,缩头缩脑,还躲在家里捧那高头讲章,可想其没有出息,像老弟这样青年,若是肯出来平治天下,我姓贾的不揣冒昧,无论你想干一件甚么事,总包在我的身上,叫你名利双收,称心如意。云麟听他这几句话,巧巧碰在他心坎上,不觉喜形于色,忙答道:“这却是极好了,但是怕家母不放心。”

    鹏翥笑道:“老弟这样孺慕,真不可及。在我看只消写一封信寄给令堂,告诉他在南京就事,这还算不得他游必有方吗。”云麟忙答应了几个是。鹏翥笑道:“这表你可放心暂时存在哥哥手里,明天哥哥要照这式样买一个送人。等哥哥将那个买成了,再把这个还你。”云麟虽是心里不甚愿意,然而此后方仰仗他谋事,也便不好意思不肯,乃慨然应允。鹏翥非常快活,说:“好兄弟,真好兄弟,我们便同盟起来罢。”又望橘人道:“还是我们一齐来做个桃园结义。”橘人笑道:“既承鹏翁及云兄的美意,弟只好附着骥尾罢。”鹏翥恨道:“鲍橘人都是这般假惺惺的,你既同他拜把子,你称不得他一声老弟,你还赶着他唤云兄云兄,明天老实我还在宝珠那里奉请,酒散之后,再陪老弟到仙乐茶园瞧瞧那粉荷花,是否像那个少年,若是果然是他,他自然来招呼你,我们也可同这红旦攀谈攀谈,那可就荣幸已极。”

    橘人笑道:“许多太守大令要会你,你偏不去会,提着这一个唱戏的,你反如此欢迎,真是你的脾气,越过越怪僻了。”鹏翥道:“呸,太守大令,他能比得上唱戏的。你看京城里几多大老,谁也不爱交结这一班人。我记得有一位甚么王爷请客,别的客不来,他也不甚理会,内中有个唱生脚的叫做……阿呀,这名字是口头极熟的,一时忽然想不起来,这唱生脚的不曾到,那王爷逼着自己一位孙少爷,亲自套着马车去了四次,才把那唱生脚的请得来,方才罢休。你们想一个王爷尚且敬重唱戏的,何况我辈。”橘人道:“夜深了,大家歇一歇罢。”云麟也觉得十分困倦,便径自回入房里。次日,果然写了一封信寄给他母亲,闲着无事,便在房间里踱来踱去。暗想一个人究竟须要在外面干事,你看昨日一夜之间,便结识了两个好友,纵然遇着患难,也还有不知道姓名的前来帮助我。若是困守家中,将来如何有个出息。今日不是那个姓贾的还请我吃酒,我这衣服不甚齐全,怎生见得人。正在踌躇,早见那个开栈房的老者,亲自送进两盘点心来。云麟便将这意思告诉他,那老者笑道:“这有何难,走上街便是大衣铺子,相公爱甚么就买甚么。”云麟道:“我此时没有现钱,那里去赊欠?”

    那老者想了一想道:“赊欠呢,老儿却不认识那店主人。若说先在老儿这里拿钱去买,到不妨事,只是相公可拿得住那位少年将来必替相公还这笔账呢?”云麟道:“拿得住,拿得住,就使他万一不来,他送给我的一只金表连索子也还值得二百元,我便变卖来偿还你。”老者答应了。于是云麟便在他账房里拿了钱上街买得簇新的衣履,穿换起来,又增得十分美丽,匆匆走回栈房,见贾鹏翥穿着短衣,已在饭厅上盥洗,云麟问他招呼了一声,便问着鲍橘人。鹏翥答道:“他老早便到崔观察公馆里去了,我们约定晚间九点钟在钓鱼巷廖二房家相会。停一歇我们一路走。”

    云麟笑了笑,果然等至日落时分,鹏翥走过来约他同行。云麟便随着他出了栈房,刚走得一截路地上还热,沿途车马又多,很觉吃力。云麟道:“此处离钓鱼巷还远,我们还是乘着车子走罢。兄弟病后腿脚颇不方便。”鹏翥皱了皱眉头,良久答道:“也好也好老弟就请上车,我是骑牲口了,牲口比较车子便宜得十多文呢。”云麟也不暇再同他说话,便跨上道旁一座人力车,拉着就走。走入钓鱼巷下车,车夫伸手便向云麟要钱,云麟伸头向恭外一望,口中说道:“不好了,他呢?我身上还没有零钱,等他来一齐开发罢。”车夫急道:“谁是他?知等到几时?我们还要赶别项生意呢。”

    云麟此时非常焦急,撩着衣裳,又跑出巷口瞧着,那车夫又防云麟溜了,只管逼着他嚷。云麟是看见骑牲口的人,都要留心望一望,谁知再也没有贾鹏翥的影子。好容易又等了一会,才看远远见鹏翥一步一拐,走得头上的汗比黄豆还大。云麟忙招手道:“在这里,在这里。”

    鹏翥见了云麟问道:“为何还不进去,到反站在这里。”云麟道:“车钱尚没有开发,我身上没有零钱,老哥替我垫一垫,我明日还你。”鹏翥了一,但在腰间摸了二十个铜钱,递在车夫手里。车夫嫌少,鹏翥冷笑道:“大胆的奴才,你敢同我们争较,你知道我们是谁?我们是报馆里老爷。”说着便拉住云麟飞跑,向一家门里走进去。云麟见门口挂着一盏玻璃灯,有廖二房三个大字,门里的人见了贾鹏翥,也起身招呼了一声有客。鹏翥是来熟了的,径自向他那个相好宝珠房间里走,却好房间外面立着一个女仆,见是贾鹏翥忙迎得上前低说了一句说:“宝姑房间里有客,请贾老爷在别的屋间里坐一坐。”说着径将鹏翥云麟两人另引至一座房间里,里面桌椅都不甚齐全,靠墙放了一张破柜,有几个小丫头猴在桌上抹纸牌。那女仆从外面搬进一张板凳,请鹏翥、云麟二人坐下,他竟自走了。鹏翥笑嘻嘻的走至那几个小丫头身边,同她们取笑。她们待理不理。停了好一歇,云麟见房帘一掀,冷冷的走进一个人来,粉面团团,两颊上染得通红胭脂,穿了一件拷白洋纱褂子,松松的挽着鬏髻,似笑非笑的向鹏翥点了点头,又细细将云麟一望,笑道:“阿呀,这位少爷面熟得很,贵姓是云。”鹏翥见那个女子进来,已是喜出望外。见她认得云麟,拍手笑道:“奇呀,宝珠,你如何认得他?”宝珠在袖子里掏出一方手帕,将嘴一掩说:“是我从王老娘家红珠那里见过的。”

    云麟猛听见宝珠口里提起红珠两字,不觉又悲又喜,喜的是我交结了一个红珠,居然她们也会知道,可想我在嫖界里也还算有名。悲的是可惜红珠如今与我已是陌路相待了,想到此,只也还她一笑。鹏翥道:“原来老弟也在这上面走动的,设非宝珠说出来,我今番约你吃酒,还怕你是个至诚君子,不愿意到这里,到如今还怀着鬼胎呢。”又向宝珠问道:“你房间里是甚么客?”宝珠冷笑道:“是吃酒的客。”鹏翥道:“我今天也替你吃酒。”宝珠将头一扭,好像不曾听见,搭讪说道:“该死该死,廖厨子又病了。怕还不能预备酒席,你老爷若是高兴,还是拿现钱去酒馆子里叫几样菜来吃吃罢。”鹏翥道:“我偏不依。”说着便将宝珠搂抱过来,向膝上一坐,便去亲她的嘴。

    宝珠急道:“你是个甚么人,不早不夜的歪缠。”一面说,一面忙夺手跳下来。云麟见他已有些气急脸红,暗自想道:这宝珠到还有些身分,同我那个红珠仿佛。鹏翥道:“我们大远的走到这里,汗都自干了,也不见你们这里有人绞一把手巾来擦擦。”宝珠卟哧一笑说:“老爷们放着车子不坐,坐着驴子来,就没有汗了。”又有声无力的喊道:“你们外面有人么?绞几把热毛巾来。”外面良久才有人答应,只是并不见手巾到来。鹏翥却好从这个当儿,在荷包里将云麟那枚金表拿出来,故意向宝珠打了一个照面。宝珠眼尖,早瞧见了,笑道:“你当真替我买得来。”

    鹏翥笑道:“你便是放个屁,我也要捧着你的屁股吃下肚去。你说的话,我敢不依,我巴巴的还配了一根金索子,你拿去将就用罢。”说着便一古拢儿交给宝珠,宝珠笑得拢不起嘴,忙接过来,向钮襻上一扣,顺手一把便拉着鹏翥的手说:“这里怪不好,到我房间里去坐。”又一面高声呼着那女仆说:“快快的吩付厨房里预备酒,贾老爷今天在这里请客。”

    那个女仆在房门外面,还是怏怏的说:“姑娘房间,不是已有吃酒的客了。”宝珠笑道:“呸,你快替我赶着他们滚蛋罢。除得贾老爷吃得起酒,更有那个配吃酒。”说着又把那金表指给众人望道:“你们大家瞧瞧,这便是贾老爷买给我的。”众仆人皆看见金表,雷也似的吆喝一声,那一遍拧手巾的声音,比爆竹还来得响亮,便见雪片也似的手巾,成大把的飞至面前。迤逦行来,已到了宝珠房里,内中只吓坏了一个云麟,暗说:“不好了,怎么把我的金表,老实送给宝珠。”又一转念,他分明说要去买,他既然将我这金表赠人,他自会照样另买一个金表还我,这也不须焦急,便老实坐下,一眼瞧见宝珠早猴到鹏翥身上,将个粉脸送过去给他亲嘴。又一翻身将鹏翥推在床上,自己单衩着裤子,骑在他颈项里,一手捺着鹏翥的头,一手便劈劈拍拍打他的嘴巴,足足打了有二三十下,打得鹏翥脸上一条一条红紫起来。只引得鹏翥笑得喘不过气,还把关来攒入宝珠裆裤里,那一双手已从裤脚底下,不知摸向那里去了。直把个云麟看得神魂飞越,不禁暗暗叫好,转怪红珠待我那里有这种情分。正闹着,已见鲍橘人走得进来,宝珠方才放了鹏翥,跳下床,叫了一声鲍老爷。橘人躬身答道:“不敢不敢。”

    橘人刚自坐下,宝珠附耳向鹏翥问道:“没有别的客,我就吩付他们摆席罢。”鹏翥道:“早些摆席也好,吃了酒我们还去看戏呢。”宝珠此时便叫人捧着笔砚来给他们写条子叫局。鹏翥将笔拿在手里,说:“橘人我是知道的,还是叫吴家的才宝。只是我们这位老弟呢,适才宝珠说在王老娘家红珠那里见过你的,敢莫就叫红珠。”

    云麟此时好生委决不下,想叫别的姑娘,这南京城无又认不得第二个,若是不叫一个,这面子又难下,不如还叫红珠来一躺罢。主意已定,便向鹏翥说道:“就是红珠,请你将笔放在那里,让我亲自写,他见了我的字才肯来呢。”鹏翥笑道:“好亲热,你要写快来写。”于是大家将局条子发出去,宝珠便邀着他们到酒席厅上,亲捧银壶,殷勤劝酒。一声鼓板,宝珠又唱了一枝曲子。一会才宝已到,便沿着橘人身旁坐下,含着满脸的怨意,说:“这些时你都不到我那里去了,我想不到是那一件得罪你。有一次你允我约人打牌,我巴巴的叫我姆姆将菜都预备好了,你又不去。我背地只管咒骂你,骂你来世里变我。”说着卟哧又笑起来。橘人道:“委实那一天要来,不料崔观察那里派人来,将我约了去吃他公馆里新出水的莲藕,就不得分身到你那里去了。后来接二连三都有事纠缠着,横竖耽迟不耽错,总有一天到你那里打一场牌。”

    鹏翥笑道:“说起来,你今天到崔观察那里,究竟如何?”橘人道:“他允我说是已送了信到监学鲁紫英那里去了。”鹏翥道:“如何?只是将来辛苦些,四十洋一月,是稳稳的。”橘人叹道:“也只好碰机会罢。”大家传杯弄盏,饮了有好一会,看看菜已上完。云麟还是冷清清的坐在那里,不曾见红珠到来。一会才宝又已告辞而去,厅上只剩得宝珠一人,十分冷静。那乌师先生,见没有人弹唱,早走过一边吃鸦片烟去了。鹏翥更不耐烦,便向云麟道:“这红珠同老弟可有交情没有?”

    云麟脸上一红,摇摇头。鹏翥急道:“这有甚么害羞,我看你这光景,不是同她没有交情,如何叫她的局,她到此刻也不来,规矩是要打你的扁担了。不是做哥哥的笑话老弟,幸亏这局条子还是老弟亲笔写的呢,若不是亲笔,岂不更要打板子么。”云麟被鹏翥说得有地缝都钻得下去,只是低头不答。宝珠怕他不好意思,便叫人去问送局条子的人,究竟红珠来不来。一会儿那送局条子的人进来回话,说已经去过二次,红珠说身子不爽快,不肯来,云少爷还是叫别的局罢。云麟听到此处,一口怨气,不禁发作起来,便在席间将自己病在真武庙着人告诉他,他如何对着来人不肯相认,又将来人挥斥在门外要打他,以至来人回庙,便起意要谋害我,这都是红珠薄情的佐证。她此番不肯来应局,分明知道我流落异乡,无钱挥霍,便老实打起脸来,一刀二断。这种无情无义的婊子,如何容得她猖獗。二位老兄,如若念结拜情分,酒后也不必再去瞧戏,大家偏轰到她那里,闹她一个翻江搅海,才泄得我心头恶气。”鹏翥听了这话,又乘着酒兴,不禁摩拳掳袖,催着吃饭。饭后橘人不肯同去,云麟便偕着鹏翥踉踉跄跄,撞到红珠那里。欲知后事,且阅下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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