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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十六回 沈花子魂认前身 王六儿老还旧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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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第四十六回  沈花子魂认前身  王六儿老还旧债

    苏东坡寒食诗:

    鸟啼鹊噪昏乔木,清明寒食人家哭。

    风吹旷野纸钱飞,古木累累春草绿。

    棠梨花映白扬路,尽是死生别离处。

    冥漠重泉哭不闻,潇潇暮雨人归去。

    这首七言古诗,单表人世百年,死生如梦幻泡影。休说这寻常百姓,即做到那公卿大老,开天大业的事业,盖世的文章,到头来也不过是几张黄纸,一篇墓表。纵有石羊石虎,御赐的谧法,钦定的碑文,也只为生人的眼目,与死者痛痒无干。有好子孙的多守得几年。那子孙不肖的,还有把墓碑坟圈一张纸卖与豪家,耕为平地;还有把墓碑坟树,卖与石匠们修桥铺路,造屋造船的,经年不到坟头烧一张纸。如今有那石人石马,埋在草里的,还不知坟在何处。

    看到此处,可见世上有何真假,恩怨平等,死生一观,才是个达者。可惜这看书的人,点一点头又忘了,到天明想不起来,直到寻着他的时节,临期又悔不得了。

    今日单表个沈花子。自来西门庆旧宅托梦与玳安,去了十年,恶果将尽,旧罪完满,往来在东平府地方,打砖乞食。生母有病死了,把牵路的狗,也被人打杀了。年长一十九岁,讨饭沿街打砖的路儿,走得烂熟,再不消问人。到了人家门首,谁不认得,叫声沈花子来了。就递出碗饭来。又走到一家,到也看他劳心费力。从来说讨饭三年懒做官,想有些乐处,有诗曰:

    乞化原因结佛缘,高声持钵到门前;

    瓢中常住千年饭,囊里何须一个钱。

    竿竹随身防铁汉,结孤布施有金砖;

    间自是贤能者,免向名场夜乞怜。

    原来人有三魂。沈花子一个魂,在阳间随身讨饭;一个魂在阴间做饿鬼受罪;一个魂在西门庆坟土守尸。起旋风,赶浆水吃。这沈花子从临清讨饭,又到了清河县。遇见清明时节,家家上坟设祭,人人看景踏青,多有游人在郊外饮酒。这花子们因此不在城里,都来野外求吃。沈花子也拄一条竹杖,来城东地名五里原。原是西门庆的坟,当初清明寡妇上新坟,就是此地。坟墓是多如北邱相似。只闻一片哭声,风吹的纸钱灰,各处乱舞,化了纸都在林子里,高岗上摆下祭品,吃酒散福。沈花子和众花子走了几处。化了些残酒片肉、剩饭残汤。吃不了的,倒在罐里。隔着永福寺不远,走在寺中,两廊下蹲着,把那汤饭吃了,又去化吃,拄着竹杖往前面林子里来。只见起了一阵旋风,不知甚幺东西,绊了一交,跌在路旁,好一似做梦的一般。忽然一个汉子过来,将沈化子打了一掌道:“你这几年在那里来,就不回家了,我等得你苦呵。打完了官司,纳了赃罪,咱也该搬移了,另寻个新房儿去住。如今咱的旧房烂了,我在这里看守,一个钱也没得用,一口汤也赶不来吃。一年二月八日,领些官水,只好在别人门首去认口凉水吃。白日里没处藏身,夜晚来树梢头,草根上,就是我的去处。你如今去了十数年,那知我的苦楚。”说毕和沈花子抱头而哭。

    沈花子百忙里想不起这个人来。一似认得他一般,才待想想,又迷糊了,通没处认帐。正是:伤心不是新来客,对面还疑旧主人。那人道:“此去到咱家不远,和你到家看看那破房儿。你今不住下去罢。”沈花子半疑半信,扶着拄杖,随这人走。领到一处林子里,进去只见清堂瓦舍,小小一个门儿。初然入内冷森森,后面行来宽即即。但见:

    一条细路,高高下下平铺;四面短墙,整整齐齐高砌。半横三尺石床,默默有人全不语;上挂二条沙幔,漫漫长夜几时醒。刍灵二事,左童右女不离身;明旌一幅,粉字金花全不见。他也曾走马章台,醉拥红妆晨起晚;他也曾排衙军署,贪谋白镪夜多金。风流罪过,空余白骨成灰;谋算奸深,止见青蝇来吊。日落狐狸来作伴,年深蝼蚁借为家。

    沈花子进得门来,用手一摸,见此高堂大厦中间有人高卧,不听得言语。这花子忘不了旧买卖,高叫一声老爷爷老奶奶,讨碗饭与花子吃。那人笑道:“这是你家,也认不得了。还想叫街哩。我家多少日子,不见一点饭吃,那有饭来与你吃。”沈花子大怒道:“你这个人平日不曾熟了。因何哄到你家门上,却不把饭来,误了我今日清明节的生意。明日哪里讨去?”那人大怒道:“你这花子真是瞎了眼,连自家房儿却不认得,终日游食在外惯了。我今拿你回来,也和我守守门儿。偏是我该受苦。”两个揪打在一处,早把那床上的人惊醒。打一个滚,扒起来,把他二人分做两下。这个人又睡下不言语了。怎当得沈花子叫天叫地要出来,四下里却是墙壁,那里找得旧路出去?高声大骂道:

    【江头金桂】怪得俺终年昏昧,只道缘何鬼梦迷。那知你把家园占了,改换墙基,在床头睡不起。你这个人有些似我的模样,因什幺话语高低形容无二。莫非是假名托姓、撒癞装痴、撇下儿孙妾共妻,使我沿门持钵又迷路悲啼。到今疑街头叫化,岂非我床上高眠又是谁?

    沈花子骂毕。这个人怎肯干休,把沈花子一个砖夺来,摔的粉碎。“你这是花子改不了光棍行。持衙势行凶,到了自家门上,还要装聋推瞎。偏有这些花言巧语,越发编出曲子来了。我把你这讨饭吃的本钱打碎了,丢开这根拄杖,看你有甚本领,也钻不出这土孤堆去。再休想讨那自在饭吃。”高声大骂道:

    【前腔】堪笑你终朝游戏,不念家园旧祖基。却教我封门守户,带水拖泥,臭皮囊无处离。你这花子走遍天涯,也少不得这条路,一任你穿州过府,登山涉水,傍门依壁,问路临歧,拄杖敲门何处归?笑伊家失计,又藏头露尾,到今疑操瓢吃得千家饭,放火还烧百纳衣。

    二人正闹中间,只见一个老公公,八十余岁。满面白须,头戴着老方头巾,镶蓝道袍,丝绦方履,打开门进来。又有一个青衣公人跟随,取出一条绳,将沈花子拴了道:“你的限满,该随我到衙门里去销号。因甚来这旧房里吵闹?这房是你的旧基。如今烂了,你又撇下新房,该搬移在别处去的,却来这里缠账。”那个人不敢言语,依旧躲在... -->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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