楚了。白墙在阳光里闪耀,一切显得安详美丽。
突然,他内心充满快乐的浪潮。有人来到了窗边。他知道,因为一只手——他曾经见过那只手——伸出来拉开了窗帘。马上他就会看到……
他醒了,恐惧让他浑身不停地颤抖。从那个屋子里望向他的东西,让他有种难以言喻的害怕和厌恶。
那东西恐怖至极,卑鄙龌龊,让他想起来就要呕吐。最恐怖最可怕的事情是那东西就出现在那幢房子里——那幢美丽的房子里。
那东西的存在让人毛骨悚然,破坏了房子与生俱来的安详宁静。由于那圣洁的墙壁后面有着这样污秽龌龊的阴影存在,房子的美丽,那无与伦比的美丽,从此就被毁坏了。
赛格瑞夫知道,如果他再做关于白色房子的梦,他一定会惊醒过来,以免那个东西突然从白色美丽的屋内看着自己。
第二天傍晚,他离开办公室后直接去了维特曼先生家。他必须见见艾丽格·卡尔。梅吉会告诉他哪里能找到她。
他一点儿也没注意到,当他进屋时,梅吉几乎是跳起来迎接他的,眼神里带着热切的光芒。他握着她的手,马上结结巴巴地说出了自己的请求。
“卡尔小姐,我昨天见过她了,但是我不知道她住在哪儿。”
他没察觉到梅吉冷冷地缩回了手,也没意识到她的声音突然冷淡了下来。
“艾丽格在这里——和我们住在一起,但我恐怕你不能见她。”
“可是——”
“你知道,她妈妈今早去世了。我们刚收到这个消息。”
“噢!”他大吃一惊。
“这太让人难过了。”梅吉说。她犹豫了一下,然后接着说道:“你知道,她死在——呃,精神病院。她们家族有精神病遗传史。她祖父开枪自尽,艾丽格的一位姨妈是白痴,还有一位投河自尽了。”
约翰·赛格瑞夫含糊地应了一声。
“我想我应该告诉你。”梅吉好意地说道,“我们是好朋友,对吧?艾丽格的确很吸引人。很多人都向她求婚,但事实上她是不会结婚的——她不能,对吧?”
“她蛮好的。”赛格瑞夫说道,“看上去都很正常。”
他感觉到自己的嗓音沙哑又不自然。
“谁知道呢,她妈妈年轻的时候看起来一切正常。而且她并不只是——不太对劲那样,你知道的。她完全疯了,疯狂得——让人害怕。”
“是的。”他说道,“可怕至极。”
现在他知道白色房子窗帘后面望着他的东西是什么了。
梅吉继续说着。他唐突地打断了她。
“我实际上是来告别的——并且谢谢你一直以来的好意。”
“你是不是要——离开了?”
她的声音里带着警觉。
他侧着脸对她一笑——斜斜的、凄惨的、迷人的笑。
“是的。”他说道,“去非洲。”
“非洲!”
梅吉喃喃地重复着这个词。没等她回过神,他已经和她握过手离开了。她站在原地,垂在身边的手紧握着,面颊两侧露出愤怒的红色。
在楼下门口台阶上,约翰·赛格瑞夫和从街上回来的艾丽格碰面了。她穿着黑色衣服,脸色惨白,毫无生气。她看了他一眼,将他拉进了一间小起居室。
“梅吉告诉你了。”她说道,“你都知道了?”
他点着头。
“那有什么关系?你一切都很正常。那个——你会安然无恙的。”
她忧郁哀伤地看着他。
“你会安然无恙的。”他重复着。
“我不知道。”她用几乎听不出的声音说道,“我不知道,我告诉过你——关于我的梦。当我在弹琴的时候——那晚坐在钢琴前——那些东西紧攥着我的手。”
他直视着她,浑身无力。当她说话的时候,在一瞬之间,有东西从她眼里流露出来,不过转眼就消失了——但他知道那是什么,就是那个从房子窗帘后面望着他的东西。
她注意到他刹那间的退缩。
“你看,”她轻声说道,“你看,我希望梅吉没有告诉你。它夺走了你的一切。”
“一切?”
“是的。甚至连梦也没有了。现在,你不会再梦见那幢房子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