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杜注云:‘司寒,玄冥水神也。’此古谓水神曰寒之证。水神即河神也。天子立于寒下者,殆将受命于河神之前,神在上,故曰寒下也。” 海按:依顾实说,此“寒下”当为河神木像之下,译文暂从此说。

    〔12〕曾祝:郭璞注:“曾,重也。《传》曰:曾臣偃。” 刘师培云:“曾祝,盖职位崇高之祝,即太祝也。卷六曾祝亦然。” 顾实云:“曾,层古字通用,谓二重也。……则曾祝者,或训太祝,或训陪祝,义皆可也。” 海按:《周礼·春官》有太祝一职、掌祭祀、主颂祝辞。译文且从此。

    〔13〕官人:即“馆人”,负责馆舍的官员。 陈牲:陈列牛羊等牺牲祭物。 全五□具:“五”下阙文檀本填作“牲”,此说可从。全五牲具,指用完整的牛、马、猪、羊、犬做祭祀的供品。郭璞注:“牛羊之品曰牲,体完曰全。或曰全,色纯也。《传》曰:牲全肥腯。” 陈逢衡:“全与牷通。《周礼·牧人》:‘以供祭祀之牲牷。’《犬人》‘用牷物’。郑司农皆注云:‘牷,纯也。’《礼记·表记》‘牲牷礼乐齐盛’注:‘牷,犹纯也。’《释文》:‘牷,纯色也。’郭引《传》见桓六年,杜注:‘牷,纯色完全也。’《书·微子》:‘今殷民乃攘窃神祇之牺牷牲。’《孔传》:‘牷,谓体全具也。’衡案:当以体全具为正解。”

    〔14〕西向:因黄河由西而来,故面向西方。 郭璞注:“河位载崑崙。” 陈逢衡云:“河从西来,故西向。” 王贻樑案:“此盖言河之神位在昆仑,因古人以河源在昆仑。又,‘载’可训始,言河源自昆仑,意亦通。”

    〔15〕稽首:叩头至地。郭璞注:“稽首,首至地也。”

    〔16〕祝:即上文“曾祝”。

    〔17〕□:此处阙文檀萃与卫挺生皆填“致”字。致命:即代天帝传言。译文且从此。 皇天子:即穆天子。“皇”为赞美之词。郭璞注:“加皇者,尊上之。”

    〔18〕河伯号之:伯夭高声呼唤穆天子。这里上下文中的河宗、河伯皆指伯夭。郭璞注:“呼穆王。” 丁谦云:“‘号之’者,大声以诵也。古时西方各国,君皆听命于神,即借巫祝以传其语。”

    〔19〕帝:此指天帝。 穆满:周穆王名满。郭璞注:“以名应,谦也。言谥,盖后记事者之辞。” 檀萃云:“郭注以帝为穆王,上下文义不贯。” 顾实云:“‘穆满’亦河伯呼穆王之名也。”又“周成王生前已称‘成’,(《吕览·下贤篇》曰:‘周公旦抱少主而成之,故曰成王。’《史记·鲁世家》载周公曰:‘我,文王之子,武王之弟,成王之叔父。’皆其证也。)则穆王何不可生前已称‘穆’?故穆满云者,不必为死后追记之辞可知也。”

    〔20〕女:通“汝”。 致用:尽其所用。 事:即时事。指诸侯、大夫对帝王的四时贡职。,乃“旹”之讹字,旹,同“时”。《说文·日部》:“旹,古文时。”天一阁范氏本又误作“时”。郭璞注:“语穆王当长幹理世事也。”

    〔21〕南向再拜:指穆王向河拜了两次。郭璞注:“穆王拜。”

    〔22〕舂山:山名。郭璞注:“《山海经》‘舂’字作‘钟’,音同耳。言此山多珍宝奇怪。” 珤:古文“宝”字。檀萃云:“珤,古宝字。河宗,伯夭也。” 卫挺生云:“钟山即舂山,今帕米尔。”

    〔23〕诏:告知。 昆仑:山名。或指今巴颜喀拉山,为黄河之源,与今昆仑山相邻。 □舍:阙文檀本填作“宫舍”,译文且从之。

    〔24〕平泉:泉水名。 陈逢衡云:“平泉,平壤之甘泉也。” 顾实云:“大野曰平,平泉,或即大野之泉。平泉七十者,卷二所谓‘舂山之泽,清水出泉。’或即其一欤?” 海按:郭璞注“疑皆说昆仑山上事物”,而下文明言“乃至于崑崙之丘”,可知“□舍四、平泉七十”乃去昆仑途中之事物,郭注未妥。

    〔25〕崑崙之丘:即昆仑山的高峰。崑崙,与“昆仑”同。

    〔26〕珤:陈逢衡云:“《太平御览》八十五引‘珤’作‘宝’,下即接‘乃披图视典’云云。”

    〔27〕赐语晦:郭璞注:“月终为晦,言赐女受终福。” 于省吾云:“郭注非。依邵本及注文,‘语’应作‘女’,‘晦’宜读作‘贿’。《仪礼·聘礼记》‘贿在聘于贿’注:‘古文贿皆作悔。’……然则‘赐女晦’即‘赐女贿’也。” 海按:据此,“赐语晦”即“赐女贿”,意为赐给你财宝。

    〔28〕南向再拜:郭璞注:“受河伯命。”此指穆王对着黄河拜了两次,表示接受天帝之命。

    【译文】

    癸丑这一天,穆天子在燕然山下,黄河岸边举行大朝会,命井利、梁固统率六师。穆天子选定戊午这一天为吉日,穆天子穿戴隆重:头戴王冠,身穿画衣,腰系蔽膝与大带,插上笏版,左右佩玉,捧着玉璧,面朝南对着黄河,站立在河神牌位下。太祝主持祭祀,馆吏陈列牺牲供品,完整的牛、马、猪、羊、犬五牲齐备。穆天子把玉璧递给河宗伯夭,伯夭接受玉璧后,面向西将玉璧沉入黄河之中,叩首至地拜了两次。太祝又将牛、马、猪、羊祭品沉入河中。河宗伯夭便向穆天子传达天帝之命。河宗伯夭高声呼唤,代天帝说:“穆满,你应当永远治理世事。”穆天子面向南拜了又拜。河宗伯夭又高声呼唤,代天帝说:“穆满,给你看舂山上的珍宝,告诉你去昆仑山要经过宫室四处,平泉七十处,才能到达昆仑山高峰,观赏到舂山的珍宝,赏赐你财货。”穆天子接受了天帝的旨意,面向南拜了又拜。

    1-6 己未〔1〕,天子大朝于黄之山〔2〕,乃披图视典〔3〕,用观天子之珤器〔4〕。曰天子之珤〔5〕:玉果〔6〕,璿珠〔7〕,烛银〔8〕,黄金之膏〔9〕。天子之珤万金〔10〕,□珤百金〔11〕,士之珤五十金,鹿人之珤十金〔12〕。天子之弓射人、步剑〔13〕、牛马、犀□器千金〔14〕。天子之马走千里,胜人猛兽〔15〕。天子之狗走百里,执虎豹〔16〕。柏夭曰:“征鸟使翼〔17〕,曰□乌鸢〔18〕,鹳鸡飞八百里〔19〕。名兽使足〔20〕,□走千里〔21〕。狻猊□野马走五百里〔22〕,卭卭距虚走百里〔23〕,麋□二十里〔24〕。”曰柏夭皆致河典〔25〕。乃乘渠黄之乘〔26〕,为天子先〔27〕,以极西土〔28〕。

    【注释】

    〔1〕己未:丁谦《干支表》:“距前一日,大朝于黄山。” 顾实作“三月二十二日”,亦距前一日。

    〔2〕黄之山:犹言黄山。郭璞注:“将礼河而去。” 檀萃云:“黄山无草木,多竹箭,盼水出焉,西流注于赤水。” 陈逢衡云:“檀所说黄山见于《西山经》。” 顾实云:“黄之山当即今绥远鄂尔多斯右翼后旗,西北套外之阿尔坦山。”又“《水道提纲》曰:‘黄河东折处,正当阿尔坦山之南。’蒙古语凡谓金黄色,辄曰阿尔坦,则‘黄之山’即阿尔坦山,至今犹可目验也。” 王贻樑案:“此‘黄之山’与《西山经》黄山盖当一山。其山不在今陕西,郝懿行《山海经笺疏》早已辨明。由《穆传》看,穆王此时尚在河套河宗柏夭领地,故黄之山当为阳山(今阴山)山脉中一山或其附近,而不当为套外的阿尔泰山。” 海按:以王贻樑说近是。

    〔3〕披图视典:翻阅图书典册。 陈逢衡云:“此所谓图,乃河宗柏夭世守之图籍,如后世地图之类,非穆王时又出河图也。” 丁谦云:“河图者,自古相传,出于河中,典则图后附记之文。” 顾颉刚云:“河图是图,河典是说明书。”

    〔4〕用:即“以”。陈逢衡云:“用,以也。洪本作‘周’字,误。” 王贻樑案:“‘周’字是,‘周观’即遍览。” 海按:据下文皆图典所载天子之宝,作“周观”似不妥。陈说可从。 郭璞注:“省河所视礼图”。海按:洪校本改其“视”为“出”。“视”本通“示”,不当改为“出”。

    〔5〕曰:此指河图的记载。郭璞注:“曰,河图辞也。”

    〔6〕玉果:如果之玉。郭璞注:“石似美玉,所谓如果者也。” 顾实云:“玉果,《水经·河水注》、《御览》及《艺文类聚》玉部引均同,惟《说文系传》玉部引《穆天子传》曰:‘天子之宝玉琨’,注曰:‘琨,石似珠也。’《传》、《注》文俱不同。盖果、琨一声之转,故通用。” 王贻樑案:“玉果,即如果之玉。《说文》:‘琨,石之美者。’《韵会》:‘琨,一曰石似珠。’是两者近同。” 海按:郭注中“如”字误作“女”,此依洪校本改。范本、《汉魏丛书》本又作“大”,似形近而误。

    〔7〕璿(xuán)珠:美玉之珠。郭璞注:“璿,玉类也。音旋。”

    〔8〕烛银:光亮耀眼的银器。郭璞注:“银有精光如烛。” 顾实云:“烛银,盖即以银之光耀,能烛照人面,故名。卷二云‘白银之麕’,则银为白金也。” 王贻樑案:“《尔雅·释器》:‘白金谓之银,其美者谓之镣。’……此烛银即镣,乃质地精美,光华耀目之银。”

    〔9〕黄金之膏:或溶黄金成为膏汁,用来塗饰器物。 顾实云:“黄金之膏,未审何物。或即金泥(盖以纯金为之),用以涂饰器物者欤?” 王贻樑案:“顾先生疑为金泥可参。考古发掘在西周宫室墙壁上有塗金现象(材料待发),盖即以金泥塗敷,但尚未知具体情况。” 海按:郭璞注:“金膏亦犹玉膏,皆其精汋也。”洪校云:“汋,《太平御览》八百十一引作‘液’。”可见“黄金之膏”亦黄金溶液之类。

    〔10〕万金:此指价值万金、极言其宝贵。

    〔11〕□:此处阙文较多。郭璞注:“自万金以下,宜次言‘诸侯之珤千金,大夫之珤百金。’此书残缺,集录者不续以见阙文耳。”译文依郭注补足。

    〔12〕鹿人:洪颐煊校称孙同元云“‘鹿人’疑‘庶人’之讹。” 王贻樑案:“此与天子、士等对言,必作‘庶人’为是。”译文从此说。

    〔13〕射人:疑为良弓之名。 步剑:或为步光之剑,古代名剑。郭璞注:“步剑,疑步光之剑也。” 顾实云:“‘天子之弓’一段,阙文甚多,不可全晓。弓箭为射猎之具,狗马尤为需要。”

    〔14〕犀□:此阙文或作“角”字,故“犀角之器价值千金”。郭璞注:“犀似水牛,库脚,脚为三蹄,黑色。” 海按:郭注中“蹄”字原作“角”,洪校本据《尔雅注》改正,此从之。

    〔15〕胜人猛兽:郭璞注:“言炁势杰骇也。” 王贻樑案:“‘人’字在此不类。人本远慢于马,何以能衬托马之疾速?此下句‘执虎豹’对勘,疑为衍字,或为‘於’、‘乎’等字之讹。” 海按:王说极是,“人”字或衍,译文删之。

    〔16〕执虎豹:捕捉虎豹。郭璞注:“言筋力壮猛也。” “筋”原作“觔”,此从洪校本改。檀萃云:“渠叟以?犬。?犬者,能飞食虎豹。”

    〔17〕征鸟使翼:飞鸟使用羽翼。征鸟,远飞之鸟。

    〔18〕曰□乌鸢:陈逢衡云:“上‘曰’字疑衍。‘乌鸢’下脱‘飞百里’三字。空方疑是鸟名。” 翟云升云:“上‘曰’字疑‘□’之讹。”(《复校穆天子传》,下所引皆同此。) 海按:“曰”字疑“□”之误,则“□□”为一鸟名与“乌鸢”并列。乌鸢即乌鹊,今称之乌鸦。郭璞注:“音缘,也。”即明指为乌鸦。

    〔19〕鹳鸡:洪校本改作“鸡”,鸟名,鹄类,,同“鹍”。郭璞注:“即鹍鸡,鹄属也。” 王贻樑案:“(鹍)鸡,简称(鹍),旧或说为凤凰别名,或说为‘鸡三尺’者,在此俱不甚合。《文选·张衡〈西京赋〉》:‘翔仰而不逮,况青鸟与黄雀。’注:‘薛曰:,大鸟,青鸟、黄雀皆小鸟。’李善注则引本《传》与郭注为说。可明此为大鸟,郭注不误。又枚乘《七发》有‘溷章白鹭孔鸟鹄’句,亦明、鹄同属。”

    〔20〕名兽使足:大兽使用脚力。名兽,大兽。

    〔21〕□:此阙文疑为“狻猊”二字。 陈逢衡云:“《尔雅》‘狻猊食虎豹’,据下文,则上空方当是‘狻猊’二字,而衍下‘狻猊□’三字,文义自顺。” 海按:陈说可从。狻猊(suān ní):即狮子。郭璞注:“狻猊,师子,亦食虎豹。”

    〔22〕狻猊□:此三字疑衍,据陈逢衡说删,参见本节注〔21〕。 野马:郭璞注:“野马亦如马而小。”

    〔23〕卭卭距虚:兽名。也作“蛩蛩距虚”。传说卭卭距虚与蹷互相依存。卭卭距虚善走而不善求食,蹷善求食而不善走。平时蹷以美草供给卭卭距虚,遇难时卭卭距虚负蹷而逃。见《尔雅·释地》。又见《逸周书·王会》:“独鹿卭卭。卭卭,善走者也。”《注》:“卭卭,兽,似距虚,负蹷而走也。” 郭璞注:“亦马属,《尸子》曰:‘距虚不择地而走。’《山海经》云:‘蛩蛩距虚。’并言之耳。”

    〔24〕麋□:麋下阙文疑为“走”字。 海按:此“二十里”疑有误,麋鹿善奔走,何止二十里? 郭璞注:“自麋以上,似次第兽能走里数远近。”

    〔25〕曰:句首发语词,无义。 陈逢衡云:“此‘曰’字疑作空方。‘皆致’者,总上文而言也。” 王贻樑案:“此上自‘天子之宝’起,皆河典之文。郭注训典为礼,失之。” 海按:王说是,译文从之。 河典:即河宗氏典册。

    〔26〕乘渠黄之乘:洪校本引《御览》称无“渠”字,顾实亦认为“渠”字显系后人妄加。王贻樑案:“渠黄乃穆王所乘,此则柏夭之乘,不当亦作‘渠黄’。” 海按:“渠”乃“乘”之讹,此当作“乘乘黄之乘”。乘黄,即传说中神马名。见《管子·小匡》:“河出图,雒出书,地出乘黄。”一说为四匹黄马。《诗经》中多有之。又见《汉书·礼乐志》:“出乘黄之乘。”此“乘黄”作四匹黄马为是。“之”下“乘”字,即为所乘之车。

    〔27〕先:做向导,在前引路。郭璞注:“先驱导路也。”

    〔28〕极:极尽、终点。郭璞注:“极,竟。”

    【译文】

    己未这一天,穆天子在黄山举行大朝会,披阅河宗氏的图册典籍,以观看历代天子的珍宝器物。图籍记载历代天子的珍宝有:玉果、璿珠、烛银、黄金膏。天子的宝物价值万金,诸侯的宝物价值千金,大夫的宝物价值百金,士人的宝物价值五十金,庶民的宝物价值十金。天子有良弓射人,有步光剑、牛马、犀角之器,价值千金。天子的马跑千里,胜过猛兽。天子的狗跑百里,可以捕捉虎豹。柏夭说:“飞鸟善用翅膀、乌鹊、鸡能飞八百里。大兽善用足力,狻猊奔跑千里,野马跑五百里,卭卭距虚跑百里,麋鹿能跑二十里。”柏夭把河宗氏的图册典籍全给穆天子看了。就乘坐四匹黄马拉的车,为穆天子作向导,要走尽西方的土地。

    1-7 乙丑〔1〕,天子西济于河〔2〕,□爰有温谷乐都〔3〕,河宗氏之所游居〔4〕。丙寅〔5〕,天子属官效器〔6〕,乃命正公郊父〔7〕,受敕宪〔8〕,用伸□八骏之乘〔9〕,以饮于枝洔之中〔10〕,积石之南河〔11〕。

    【注释】

    〔1〕乙丑:丁谦《干支表》:“距前六日,西济于河源。”顾实作“三月二十八日”,亦距前六日。

    〔2〕丁谦认为“河”下当脱一“源”字。 小川琢治云:“此至‘用伸八骏之乘’,其中认出有若干之脱落。” 顾实以卷四证之:“此阙文当即记至于西夏氏之事,殆可推而知也。” 顾颉刚云:“然而那里还不是河源,恐怕是脱了别的话。” 海按:二顾所说近是,然脱文不可详知。小川琢治云:“此次渡河地点,当在黄河北端支流(北河)自北南折处。”此说可参。

    〔3〕□:此处阙文不止一字,但未可考知。 爰(yuán)有:那里有。 温谷乐都:地名。意即温暖的河谷城邑。郭璞注:“温谷言冬暖也。燕有寒谷,不生五谷。” 王贻樑案:“下文方言‘用八骏之乘’,可知穆王此时尚未离河套地区远征,故众说皆劳而无功。穆王此处所济之河,乃今河套西端之乌加河————先秦时为黄河主道。在乌加河(古黄河)与今黄河(《穆传》下文之南河)间,支流密布,正合于下文所言‘枝洔’。因此,河宗氏的游居之地温谷乐都也应当是在这里,因此处在北地确可无愧于‘温’与‘乐’。” 海按:王说可参。

    〔4〕游居:游牧所居之地。郭璞注:“伯夭之别州邑。” 郝懿行:“游居,游牧也。”

    〔5〕丙寅:丁谦《干支表》:“距前一日,饮八骏于积石之南河。”

    〔6〕属官效器:吩咐官吏校检器物,准备出发。王贻樑案:“此‘效’当读作‘校’。《庄子·列御寇》:‘效我以功。’《释文》:‘效,本作校’。朱骏声《说文通训定声》:‘效,假借为校。’《广雅·释言》:‘效,考也。’王念孙《疏证》:‘效之言校也。’《穆传》此‘效’即校检之意,校检所有器物,为继续起程西征作准备。卷三‘收皮效物’之‘效’亦正此意。” 海按:王说可从。郭璞注“会官司阅所得珤物”似不妥。

    〔7〕正公:官名,位在诸侯之上。 郊父:人名。郭璞注:“正公谓三上公,天子所取正者。郊父为之。” 陈逢衡云:“此正公郊父犹之祭公谋父也。但祭是封邑,正则其爵号耳。郊父,疑其名。” 顾实云:“正、政古字通。正公者,执政之上公也。后凡两言‘天子大飨正公诸侯王’,正公在诸侯之上,可证。”又,“郊父,人名。亦犹造父、谋父,皆人名也。”

    〔8〕受敕宪:接受天子教令。敕,告诫。宪,教令。郭璞注:“宪,教令也。《管子》曰:皆受宪。”

    〔9〕伸:准备。 洪颐煊校本据《太平御览》引改“伸”为“申”,并删其下阙文。 海按:“伸”与“申”通,无须改。其下阙文未可知。 顾实云:“必至此而始申八骏之乘者,盖自此而西,山路峻危,非骏马之力不胜任也。” 王贻樑案:“申,整饬,备马也。下文饮马‘于枝洔之中,积石之南河’,即其中一事。又,穆王行程自宗周洛邑至河宗氏‘三千四百里’(其中亦不乏崇山峻岭)之后方言‘用申八骏之乘’者,是因为从前的行程基本上是在中域范围内,因此是将出河套以后的行程才视为真正的西征,故俨然整装,充分准备。由此句亦可见此时穆王尚未登程离开河宗国(今河套地区)。”

    〔10〕枝洔(zhǐ):河流分支处水中小洲。郭璞注:“水岐成洔,洔,小渚也,音止。” 王贻樑案:“洔,通沚,小渚也。此枝洔在今乌加河(古黄河主道)与黄河主道(即《穆传》之“南河”)间,正是一大片小水支道与小渚。”

    〔11〕积石:地名,或作山名,具体位置诸说不一。郭璞注:“积石,山名,今在金成河间县,南河出北山而东南流。” 顾颉刚:“他们从河宗国走了两天即到积石,足见积石即在河套,又在昆仑之东,和《山海经·西山经》说在昆仑西的不同。自从西向渡河之后到了积石,在他的意想中,积石是河套西北角的一座山。从积石以下就是南河,他大概要穆王沿了贺兰山南行。”(“他”,指《穆传》作者。) 南河:黄河南面的支流。 王贻樑案:“诸说大多未能细审文义,而未悟穆王此时只是在河套西北角而尚未离开河套。或者只顾去印证古地名,自然谬误百出。唯顾颉刚先生最具慧眼,其说可确信无疑。只是具体当今何山难以确定……南河,即今黄河主道,古时因在黄河(今乌加河)之南而得名南河。”

    【译文】

    乙丑这一天,穆天子往西渡过黄河,那里有温暖的河谷、欢乐的城邑,是河宗氏游牧所居之地。丙寅这一天,穆天子吩咐官吏查检旅途必需的器物,又命令正公郊父接受告诫和教令,并准备好八匹骏马要拉的车。穆天子又在积石山下南河支流间的沙滩上饮酒。

    1-8 天子之骏〔1〕:赤骥〔2〕、盗骊〔3〕、白义〔4〕、踰轮〔5〕、山子〔6〕、渠黄〔7〕、华骝〔8〕、绿耳〔9〕;狗〔10〕:重工〔11〕、徹止〔12〕、雚猳〔13〕、□黄〔14〕、南□〔15〕、来白〔16〕。天子之御〔17〕:造父〔18〕、三百〔19〕、耿翛〔20〕、芍及〔21〕。曰天子是与出□入薮〔22〕,田猎钓弋〔23〕。天子曰:“於乎〔24〕,予一人不盈于德〔25〕,而辨于乐〔26〕,后世亦追数吾过乎〔27〕!”七萃之士□天子曰〔28〕:“后世所望,无失天常〔29〕,农工既得〔30〕,男女衣食〔31〕,百姓珤富〔32〕,官人执事〔33〕,故天有〔34〕。民□氏响□〔35〕,何谋于乐〔36〕,何意之忘〔37〕?与民共利〔38〕,世以为常也〔39〕。”天子嘉之〔40〕,赐以左佩华也〔41〕。乃再拜顿首〔42〕。

    【注释】

    〔1〕骏:骏马。郭璞注:“骏者,马之美称。”

    〔2〕赤骥:红色骏马。郭璞注:“世所谓骐骥。”

    〔3〕盗骊:黑色骏马。郭璞注:“为马细颈,骊,黑色也。” 洪颐煊校云:“《史记·秦本纪》作‘温骊’,温,即‘盗’字之讹。”

    〔4〕白义:白色骏马。卷四作“白”,《史记·赵世家》无此马名。《列子·周穆王》作“白”,《博物志·物名考》载周穆王八骏作“白蚁”,皆同名而异文。

    〔5〕踰轮:亦马名。王贻樑案:“踰,《广韵》‘紫马’,与《玉篇》同。又,《集韵》训‘马杂色’,另一义。《博物志》引作‘?’,‘?’,《说文》训‘黄马黑喙’……总而观之,该马有紫、黄、白,杂色四种不同说法。以八骏中别有黄、白之马与‘?’为《博物志》所作考虑,则踰轮以为紫色及杂色的可能性较大,尤以紫色的可能性更大些。”

    〔6〕山子:马名。《博物志·物名考》中无山子,另有“飞黄”。 顾实云:“盖或传闻有异也。” 小川琢治云:“山子为Sary,想因含有黄色之意味乎?” 海按:此或为黄色马。

    〔7〕渠黄:黄白间色的马。 陈逢衡云:“《文选·江赋》注引‘天子之八骏曰渠黄’。……渠黄,一名,《尔雅》‘黄曰’注‘黄白相间色’。” 王贻樑案:“陈逢衡说是,《玉海》、《广韵》等与《尔雅》说同。”

    〔8〕华骝:亦作“骅骝”,赤色骏马,亦名枣骝。郭璞注:“色如花而赤,今名马标赤者为枣骝,枣骝,赤也。”

    〔9〕绿耳:亦作“耳”,因其耳绿色而名。郭璞注:“《纪年》曰:‘北唐之君来见,以一骊马,是生绿耳。’魏时鲜卑献千里马,白色而两耳黄,名曰黄耳,即此类也。八骏皆因其毛色以为名号耳。案:《史记》‘造父为穆王得盗骊、华骝、绿耳之马,御以西巡游,见西王母,乐而忘归。’皆与此同,若合符契。” 海按:此注已按洪校本改。“绿耳”之名又见于《列子·周穆王》与《博物志·物名考》。

    〔10〕狗:此即“天子之狗”之省文。

    〔11〕重工:狗名。檀萃:“重工者,五色花狗,如染工之重入也。”

    〔12〕徹止:“止”,《道藏》本作“”,似“山”或“止”字阙文,此据范本改“止”。洪校本改作“山”。檀萃云:“徹止者,色黧如止水之碧澄也。”

    〔13〕雚猳(ɡuàn jiā):狗名。檀萃云:“雚猳者,毛色如雚叶之青也。” 陈逢衡云:“雚,当通作‘獾’,言其形如獾猳,盖猎犬也。”

    〔14〕□黄:狗名。檀本填作“中黄”,注云:“中黄者,毛色黄也。” 陈逢衡云:“《吕氏春秋》楚文王得茹黄之狗,疑即此类。”

    〔15〕南□:狗名。檀本填作“南丹”,注云:“南丹者,毛赤得南火之精也。”

    〔16〕来白:狗名。檀萃云:“来白者,来,古莱,莱叶面心白,毛色似之也。” 洪颐煊云:“张华《博物志》云:‘周穆王有犬名,毛白。’” 陈逢衡云:“‘来白’者,白色犬。《广韵》:‘,兽名,似狼。’” 郭璞注:“皆骏狗之名,亦犹宋鹊之类。” 檀萃云:“盖八骏应五方之色,六狗亦如之。” 王贻樑案:“六狗之名,除‘来白’可征诸于《博物志》外,它皆无可考。” 海按:郭注中“骏”字原作“凌”,此从洪校本改。 又,此六狗之名无文献可考,且从檀萃说。

    〔17〕天子之御:此指为穆天子驾车的驭手。

    〔18〕造父:人名。郭璞注:“造父善御,穆王封之于赵城,余未闻也。” 海按:造父,事略见《史记·赵世家》。

    〔19〕三百:人名,亦作“参百”。郭璞注:“下云三百,为御者。”《列子·周穆王》作“参百为御”。

    〔20〕耿翛(xiāo):人名。刘师培云:“疑‘耿翛’即《尚书》之‘伯冏(jiǒnɡ)’也。” 海按:古文《尚书·周书序》:“穆王命伯冏为周太仆正,作《冏命》。” 太仆正,即为周王掌管车马之官。

    〔21〕芍及:人名,亦为穆王御者,事未详。

    〔22〕曰:句首语助词,无义。 出□入薮:王贻樑案:“出□入薮,出与入对,□即与薮对,则□当只一字。钓在薮,则田猎必在陵。故疑□盖‘林’字之类。” 海按:王说是,译文且从之。即出入于山林、沼泽之中。

    〔23〕田猎钓弋(yì):打猎、钓鱼、射鸟。田,同“畋”;弋,用带绳的箭射鸟。

    〔24〕於乎:同“呜乎”,叹词。

    〔25〕不盈于德:德行不够。盈,满。郭璞注:“盈,犹充也。”

    〔26〕辨于乐:沉溺于游乐。郭璞注:“辨,作游乐之事。” 刘师培云:“古籍‘般、班、辨’诸字互相通用。故此文假‘辨’为‘般’。般,即《孟子》‘般乐’之‘般’。赵注:‘般,大也。’(《尔雅·释诂》‘般,乐也。’)而‘般于乐’犹言淫于乐也。”

    〔27〕追数:对死者的谴责。郭璞注:“穆王游放过度,行辄忘归,故作此言以自警也。”

    〔28〕□:此阙文檀萃填作“谏”字,译文且从之。 海按:“谏”上或缺一人名。

    〔29〕天常:纲纪法度。陈逢衡云:“天常,盖纲纪法度之谓,在天为天常,在人为人纪。” 海按:郭璞注云:“奉天时也。”注中“天”字,原作“六”,此据洪校本改。又,“无失天常”本意为不要违背天道,可引申为不要失去纲纪法度,故陈说亦可通。

    〔30〕农工既得:农夫、百工各得其所。郭璞注:“岁丰登也。”

    〔31〕男女衣食:人人丰衣足食。郭璞注:“无饥寒也。”

    〔32〕珤富:于省吾云:“‘珤富’二字不辞,‘珤’应读作‘饱’。”“然则‘百姓珤富’即‘百姓饱富’。” 王贻樑案:“于说甚是。古从包、从保、从缶者多相通作,其例极多,此不赘举。” 海按:译文从于省吾说,“珤富”,即饱富,意为温饱富裕。

    〔33〕官人执事:官吏各守其职。郭璞注:“各视职事。”

    〔34〕:“旹”之讹字。参见本卷1-5注〔20〕。改作“时”。此“时”指四季。郭璞注:“四时。”

    〔35〕民□氏响□:檀萃云:“□,古文国字,非缺。” 陈逢衡云:“‘响’字当断句,与下文‘忘’、‘常’叶。”“此句本有讹误,不可强通。” 翟云升云:“以上下四字韵语例之,‘民□氏响’为句。‘氏’,‘是’也。‘是’,古通用‘氏’。‘响’则‘飨’之讹也。□,音国,不可晓。□盖阙文,非字也。‘音国’二字,即‘响□’之重出者,传写滋讹,且误以为注耳。” 孙诒让云:“翟校近是,但此文皆四字句,则‘响’下不当更有阙文,□盖误衍。” 王贻樑案:“□下郭注即云‘音国’,则阙文必非国字,檀说非。又,此处乃韵文,前以‘望、常、得、食、富、事’叶韵;后以‘忘、常’叶韵。此处今存八字以上,则当共有十六字,亦或可能有二十四字(从‘故天有’至‘响’字处。)再多的可能性就小了。由于缺字过甚,此处文意难明。” 海按:此处阙文甚多,文意不明,译文暂阙,以省略号代之。

    〔36〕何谋于乐:为何说是谋求享乐?郭璞注:“言不规乐而乐自及。”

    〔37〕何意之忘:即“何意忘之”,何必认为是忘了德行?郭璞注:“常慎德也。”

    〔38〕与民共利:天子与百姓利益相同。

    〔39〕世以为常:世上以此为常规。

    〔40〕嘉之:赞赏他的说法。郭璞注:“善其有辞。”

    〔41〕左佩华:左边所佩美玉。郭璞注:“玉华之佩,佩之精也。”洪校本据《太平御览》引改作“赐以左佩玉华”。

    〔42〕顿首:叩头至地,臣拜君之礼。一说当作“稽首”。 顾实云:“顿,当作‘?’,‘?’即‘稽’之本字,与‘顿’形近而误。卷三云‘奔戎再拜?首’可证。” 王贻樑案:“诸说‘顿’当作‘?’,是。以金文察之,臣拜君唯见‘稽首’一礼。?,又可隶作‘’(今即多作此),则与‘顿’更为形近。” 海按:上二说可从。

    【译文】

    穆天子的骏马有:赤骥、盗骊、白义、踰轮、山子、渠黄、华骝、绿耳。穆天子的猎狗有:重工、徹止、雚猳、□黄、南□、来白。穆天子的车夫有:造父、三百、耿翛、芍及。穆天子带着他们出入于山林、沼泽之中,打猎、钓鱼、射鸟。穆天子说:“唉!我不能使德行盛大,却沉溺于游乐,后人也许会指责我的过错吧!”禁军卫士有人劝谏穆天子说:“后世希望天子的,是不要违背了天道。农夫、百工已有所得,人人丰衣足食,百姓富裕安乐,官吏各司其职,因而天有四季……为何说是谋求享乐,何必认为是忘记了德行?天子与百姓共利,世上以此为常规。”穆天子赞赏他这番话,解下左边的玉佩赐给他。于是他叩头至地,拜了两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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