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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九回 寿文重先生明出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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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词云:

    东际才升,

    西边重出,

    老天哪有双轮日。

    他人看去口笑歪,

    自家见了颜羞赤。

    只道无踪,

    谁知有迹,

    一朝败露嗟何及。

    无才到底是无才,

    幌子装他有何益。

    ——《踏莎行》

    话说宋古玉携了妻子儿女,同到汝宁府来,依傍贺知府居住。一路而来,且按下不题。却说贺知府,这年是五十大寿,正日是十五。裴夫人因是女流在内,无八打听,直到初七方才知信。忙叫丫鬟请了公子进内,与他说道:“我今日才知本月十五,是贺大人五十岳降之辰。本府乡绅,都制锦屏锦轴,与他贺寿。我家受他大恩,该比别人加厚。绸缎杯盘食物,也还容易整备。必须也制一锦屏。今日已是初七日,到十五相隔不远,须急打点裱匠之事,我自吩咐家人去备办。只是这篇寿文,你须与常先生说。这是紧急之事,求他速速一做方好。”

    裴松道:“这事果然迟不得了。”遂走到书房中,将母亲之言,一一对常先生说了。

    常莪草听见,心下早已着忙,口中却不说出,只得勉强说道:“这不打紧,包管明日就有。但我今日家中有些小事,定要回去看看。”

    裴松道:“先生有事,回去不妨但寿文之事,求放在心上。”

    常莪草道:“这个自然,不消叮嘱。”说罢,遂一径走了出来。

    常莪草在路上暗想道:“这件事,只得又要虚心下气去求白孝立了。”

    便走到白孝立家问时,谁知白孝立有一个相好的朋友,在淮安做官,去打秋风去了。便一时急得抓耳挠腮,不知所措,遂信着脚乱撞。忽撞到一个店门前,看看招牌,只见上写着“裱褙古今书画”。真是人急计生,暗想道:“这裱匠店,终日替人裱锦屏寿轴,或者倒有遗下的寿文稿儿,也不可知,待我问他一声。”忙走入店,与裱匠拱一拱手道:“老哥,借问一声,你与人家裱锦屏,可有存下的寿文稿儿,借我一看,送你酒钱。”

    那裱匠听见说送酒钱,忙答应道:“有是有,都旧了。昨日一位相公,与一位官府贺五十寿,说是央名公做的,人人赞好。相公要看,须重重谢我。”

    常莪草听见是与官府贺五十寿的,正合他式,满心欢喜道:“且拿与我看一看。酒钱不打紧,便多些也不妨。”裱匠忙在破笼中检出,递与常莪草道:“相公请看。“

    常莪草接在手中一看,只见上写的是:

    先生策名朝右,书绩旗常,修为政之木,登知命之年,其古之达尊也耶。然而先生泊如也。淡忘势位,泉石为盟,烟霞为友。不慕繁华,布袍落落,革履萧萧。作缘者,诗酒一斗百篇;适兴者,琴书半编三弄。身隐林泉,品高山斗。在宋则推洛社之英。于唐则羡香山之老。其达尊之外,更不尽之达尊也耶。在朝在野,谁不仰之?矧shen私又覆庇宇下,亲炙其光仪者耶!当此南山岳降之辰,秦酒介眉之日,自宜颂于诗人之后。然恐涉虚词,不敢虚献竹苞竹茂。第以出忠于君,处仁于里,政化于民之实际,书之不朽,垂之无穷,聊作华封之献,不识我公肯解颐而进一觞否?谨祝。

    常莪草看完,虽不深知其意,然见知命之年与达尊等语,恰正是贺官长五十的寿,便满心欢喜。因在银包内取了一块银子,约有钱数,与了裱匠。

    回到家中,歇了一晚。次日黎明起来,将纸誊写好了,又改了贺贺知府的头由,方走到馆中,正值裴松也才到馆。

    常莪草因说道:“昨日所言的寿文,我已做在此了。你拿进去,与令堂夫人看过,方好去裱。”

    裴松接了入去,与母亲、妹子同看。看完,裴紫仙说道:“若说寿文,故虽脱套,然套则套,亦须有一二警拨之句,方使人改观。此文只觉太平了些。”

    裴松道:“我也是这等说。”

    裴夫人说:“不要胡思乱想。寿文不过表情,哪里比得词赋?就是先生肯重做,今已迟了,也等不得。”一面说,一面就叫家人拿去,连夜赶裱。

    到了十五正日,裴夫人已打点下一副盛礼,并锦屏等物,又叫四名乐人,吹打着扛抬送去。礼一出门,就叫裴松穿了吉服坐轿,押礼去拜寿。裴松一到厅,贺如府就迎下厅来。裴松忙移椅在上,请他台坐。贺知府再三逊谢,裴松方才以子侄礼,拜了四拜。拜罢,裴松旁坐,贺知府下陪,左右送上茶来。

    此时铺屏正列在上面,贺知府一面吃茶,一面就举目看那锦屏。因那锦屏都是锦缎装成,金彩耀目,十分富丽,因致谢道:“老夫草木之年,怎敢劳令堂老夫人与老年侄如此费心,殊令人不安。”

    裴松道:“愚母子受老年伯之恩惠,不啻山高水深,纵捐顶踵,亦难言报。区区套礼,何足挂齿。”

    茶罢,贺知府就立起身来,走到锦屏前,看那寿文。才看得一两行,早吃了一惊。及看完了,因问裴松道: “老年侄,这篇寿文,是何人所撰?”

    裴松因答道:“因一时匆忙,无名公可求,只得求常先生聊以塞白。仔细看来,实与老年伯高风未道万分之一。”

    贺知府道:“非为此也。寿文工拙,可以不较。但雷同盗袭,便非真才。或出他人,犹之可也。这常先生,乃我特荐为子之师,设有盗袭情弊,岂不误老年侄潜修之事。”

    裴道道:“老年伯何以知其盗袭?”

    贺知府正要说盗袭之弊,左右报说;“常相公来贺寿,已在门外,传进名帖来了。”

    贺知府听见,忙立起身,携了裴公子,同走入后厅。遂吩咐家人:“将前日行人王老爷送的锦屏抬出去,与裴公子的锦屏,同列在堂上。待常相公到厅,可请他细看。他若问我,你可说偶有些小事,请常相公坐一坐就出来。”

    家人领命,忙将锦屏抬出去,同列好了,然后请常莪草进厅来。

    常莪草一到厅,早有家人说道:“老爷偶有小事,请常相公略坐一坐,就出来接见。”

    常莪草道:“老爷既有公冗rong,请完了。我自坐待不妨。”便一面坐下。

    家人送上茶来。常莪草吃着茶,四面观望,见上面两架锦屏,裱得甚是精工。吃完茶,就立起身,走近前去看。家人因在旁说道:“这两架锦屏上的寿文,老爷看了,大惊以为奇。常相公请看看,不知是哪些奇处?”

    常莪草明知这一架是裴公子的,见说惊以为奇,定是赞他的寿文妙了,... -->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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